學(xué)習(xí)啦 > 作文 > 作文選 >

清明為話題的原創(chuàng)作文:有關(guān)清明的記憶

時間: 鳳婷1158 分享

  編者按:記憶中故鄉(xiāng)濰坊,到了清明節(jié)有祭祖和踩青兩個風(fēng)俗。在清明前三天,家家戶戶給故去的先輩親人祭拜上墳。

  童年,是在山東濰坊一個叫高家莊的小村子度過的。其實名為高家莊的村子,高姓人家并不多。整個村子八成以上是劉姓,臨近以姓氏命名的村落還不少,崔家莊,馮家莊,楊家莊……還有一些按居住地貌取村名,水渠、彌河什么的。不管什么村莊,民風(fēng)都十分淳樸,家人也很和睦,歷來都有著尊老愛幼,孝敬長輩的習(xí)俗。終究是孔孟之鄉(xiāng)、禮儀之邦嘛,禮儀孝道是比較注重的。

  記憶中故鄉(xiāng)濰坊,到了清明節(jié)有祭祖和踩青兩個風(fēng)俗。祭祖又分為“添土”和“上墳”兩種掃墓形式。

  冬至后第105天是清明節(jié),所謂的“一百五”也就是清明前三天,是家家給故去的先輩親人祭拜上墳的日子,至于為什么是這一天,我問過大姐,她說這一天焚燒的紙錢面值一百五,清明那天焚燒的紙錢只值一個青錢。至于這些民俗有什么考究她也說不清,都是按老輩們一代代的風(fēng)俗流傳下來的。所用的祭品大都是餃子,祭拜過親人的餃子一般不帶回家,多在返回的路上分給遇到的孩子們吃,據(jù)說吃了這種祭過親人的餃子,可以壯膽,小孩子到了夜間膽子大不怕黑。

  小時候,我就吃過很多人家祭拜親人后落滿紙灰的餃子。上世紀七十年代,吃餃子還是很奢求的事,只有逢年過節(jié)或來了摯愛的親朋才可以吃上一頓餃子。記得姥娘從南馬蘭來我家看母親,家里要包餃子;父親從陜西探親回來,也要包餃子;爺爺來我家半個月的輪飯,還要包餃子。而清明節(jié)祭祖,各家也是一定要包餃子的。這一天,包餃子上供是祭奠過世的親人,寄托家人對他們的思念之情。

  清明節(jié)這天煮餃子,不同于家里來了賓客的形式,要先盛出餃子放入準備好的干凈碗里,放在一邊,以示對已逝親人的尊敬。然后,再給家里人盛出食用,

  祭祖上墳要分時辰,或似亮非亮的一大早,或太陽剛落下的黃昏。之所以選擇這兩個時辰,據(jù)上了年紀的老人講,白天陽氣升陰氣降故去的親人們不敢出來接收后輩焚化的紙錢,只有陽氣降陰氣升的時候才敢出來接收后輩人孝敬他們的錢財。嫁出姑娘的家庭,要等著姑娘回娘家一起去上墳的,那就多選擇在黃昏時候。那時,我家大姐還沒出嫁,也不講究清早或黃昏了。我娘疼孩子,不忍心一大早把我們叫醒,一般也就選擇在了黃昏。

  那年清明節(jié)這天, 我娘包了餃子,只等日落時分就去給奶奶上墳。 這時節(jié),正是生產(chǎn)隊和自家院子里菠菜、韭菜旺盛之際,家家最常用的餃子陷就是它們。小時候,不像現(xiàn)在到處都是蔬菜大棚,隨時吃到各種新鮮的蔬菜,只有順應(yīng)天道,按季節(jié)收獲著時令蔬菜。

  每年的清明祭祖上墳,我娘都把我?guī)?。而大我六歲的二姐卻沒有這個福分,我的印象中從來就沒有帶過她。當然 ,娘帶我也是有原因的,我從出生就弱不禁風(fēng),稍有點風(fēng)吹寒冷就生災(zāi)長病。再者,膽子還特別小,一道夜晚就嚇得瑟瑟發(fā)抖。農(nóng)村人講話是我八字太軟,先輩們不散的魂魄總糾纏我,小則夜里哭鬧不止,大則病倒幾天找不出原因,發(fā)燒、不吃不喝。為此,我娘常在我家老宅的屋子里念念叨叨,說一些讓他們別驚擾我、保佑我之類的話。因此,到了祭祖上墳的日子,娘帶上我去給我祈禱。

  每每太陽落下地平線,天也漸漸要暗了,娘一手領(lǐng)著我,一只胳膊挎著自編的橢圓形的柳條籃子,籃子里盛上早已準備好的祭品。不過是一個碗里盛著幾個菠菜油條素餡水餃,一個碗盛著半下子水,還有一雙筷子。出大門路經(jīng)幾戶本家的小巷子,一條東西走向的主巷道就直通田間的鄉(xiāng)間土路,也是去往祖先墳地的必經(jīng)之路,路兩旁的野草,散發(fā)著清許許的草香。

  路上零星有上墳回來的鄉(xiāng)鄰。相互打著招呼,娘看上墳的都陸續(xù)地往回去了就催促我。我娘的個子高,步子大,我跟不上娘的步子,被娘拽的磕磕絆絆,娘就松開拉著我的手,走上幾步就要停下轉(zhuǎn)過身等著我。終于來到了一塊長有麥苗的地,麥田里突凸著大小不一的幾個墳塋,臨近著路邊這個比其他相鄰的幾個墳頭大一些的,這就是奶奶們的墳塋。其中埋著生下我大爺就死了的大奶奶,還有我的親奶奶以及爺爺后續(xù)的小奶奶,三個奶奶共葬一穴。村里人都說我爺爺命硬,三個奶奶都沒活過他 。小奶奶去世已七年后,爺爺身子骨還仍然硬朗。

  娘松開我的手,把籃子放在奶奶的墳前,拔除墳塋上的荒草,然后將一沓黃表紙壓在了墳頭上。隨后,娘把紙錢和兩個碗擱在墳前,擺上筷子,娘作揖下跪,點燃香火和紙錢,待火苗燃旺了,再把地上放著的紙錢又一張張?zhí)砑樱炖镞€不停地嘟囔著。我也學(xué)娘跪下,好奇地歪著頭看娘嘟囔,待娘嘟囔完哭天喊地大聲嚎啕時,我也煞有介事地用小手抹抹眼角。那個時候,我不懂的悲傷,沒有體驗過與親人的生離死別,也不知道和親人咫尺天涯的感受。只覺得很好玩,有時候還會偷偷地笑。現(xiàn)在想來,我娘是不是真的悲傷呢,我姥爺姥姥還健在,娘的悲傷也只是做做過場吧。我娘繼續(xù)著鄉(xiāng)俗,用帶來的柴火棍翻挑著燒紙,待快要燃燒殆盡時,扔進去幾個餃子,又端起盛水的碗在火堆前淋了些水,做完了這些娘才起身,把腿上的土拂凈。繼而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從碗里拿出一個落滿了紙灰的餃子填進我的嘴里。

  回來的路上,娘把上墳沒用完的餃子一個勁的往我嘴里塞,讓我在路上吃完,她才心滿意足地舒口氣。 娘不識字,所以也沒有被文字沁染過的屬于自己的那片天地,她把對孩子的愛心,寄托于冥冥之中的神靈們。娘并不知道,她的孩子并沒有因清明這一天,在太陽出來之前祭祖而去病減災(zāi),相反,她的子女們的人生之路走的異常艱辛,命運多舛。

  上過墳,我并沒有隨娘回家,半路上又串聯(lián)了幾個一起要好的小伙伴,繼續(xù)守候在大人上墳必經(jīng)的小路上,無非是想等著祭奠回來的大人,多吃到幾個沾滿了紙灰的餃子而已?,F(xiàn)在想來,簡直太幼稚可笑了。

  記憶中最后一次給奶奶上墳后,當年的九月娘便跟隨父親去了陜西,我們姐妹三個也陸續(xù)來到了陜西和父母團聚。以后的日子再也沒有回過山東。六年后娘走了,娘是睜著眼睛走的。從那以后每年清明我跟隨著大姐祭奠的就是我娘了。

  前些日子回故鄉(xiāng)去,娘領(lǐng)我走過的那條小路不見了,埋葬奶奶的墳堆也不見了,堂哥麥田里那個隆起的新土堆,躺著等待了父親三十年的娘親,和剛剛送回來和娘團聚的老父親。旁邊,還有清明節(jié)領(lǐng)著我給娘上墳的大姐。

  觸景生情,我不由得“撲通”跪下,淚流滿面,嚎啕大哭起來。

  作者:劉紅蓮

  公眾號:東方散文雜志

  本文為原創(chuàng)文章,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未經(jīng)授權(quán)不得轉(zhuǎn)載!


39358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