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母親的美文欣賞:那個有媽陪伴的夏天
學習啦:那個與母親共同度過的夏天相信永遠不會被遺忘,那是童年里最深的記憶,下面我們一起看看這篇《那個有媽陪伴的夏天》。
別人家孩子的童年,大都是跟著父母長大的,而我則不是,我的童年大部分時間,是跟著奶奶在鄉(xiāng)下度過的,因為,我的父母都是戲曲演員,他們的工作流動性非常大,一年里,大部分時間都要出外演出,根本顧不上自己的孩子。
我是建國后鄧縣越調(diào)劇團第一批學員的第一個孩子,父母又都是大主演,為了不影響父母的工作,團里出資給我請了個保姆跟團帶著我。當我長到一歲多時,父母的這批學員陸續(xù)結(jié)婚生子,孩子多了,團里就有了規(guī)定,孩子一律不讓跟團,于是,我就被父母送到老家汲灘街由奶奶照看,可奶奶孩子也多,我五個叔一個姑,最小的叔叔只比我大七個月,根本管不下來,于是,我就成了一個散養(yǎng)的“野丫頭”,一天到晚跟著兩個最小的叔叔到處瘋跑,五、六歲時,上樹掏鳥窩兒,下河逮魚,還經(jīng)常跟男孩子打架,因此被鄰居們笑稱“土匪妮子”。
其實,看似表面堅強、滿不在乎的我,每當看到別的女孩子能在媽媽面前撒嬌時,我也是羨慕不已的,可一年里能和媽媽在一起的時間真是太少了,唉!誰讓我是個戲曲演員的女兒呢!
在我六歲那年的夏初,突然,爹媽帶著全部家當(兩口箱子,一套鋪蓋卷兒)回老家了,并告訴全家,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后來,在父母跟爺奶的談話中得知,爹媽這次是被下放回老家的,劇團還會再給父母發(fā)三個月的工資,以后就徹底不是公家人了。
父親是犯了錯誤被下放回老家的,錯誤有三:一是不能與右派老師史道玉劃清界限,二是袒護地主崽子徒弟趙興志,三是階級立場不堅定,思想有問題,不該在舞臺上演個欒平與英雄人物楊子榮搶戲。原來,作為鄧縣越調(diào)劇團的臺柱子、被觀眾譽為“小紅臉”的父親,在“”初期古裝劇被批為“封資修”后,父親作為“帝王將相的孝子賢孫”就靠邊兒站了,劇團排《紅燈記》時,父親出演的是喝粥人甲,整臺戲只有一句臺詞:“這是什么世道啊”!排《智取威虎山》時,父親的角色是八大金剛里的一個,連句臺詞都沒有。那天,一位領導要來看戲,問有沒有李廷安的戲,劇團領導作難了,這革命樣板戲豈能讓一個立場不堅定,思想有問題的人去演正面人物。于是,領導們思前想后,就給父親安排了欒平這個角色,誰知演到第三場,父親扮演的欒平一上場,楊子榮就問道:
“欒平”,
欒平答:“有”,
楊子榮:“抬起頭來”,
欒平:“不敢”。
此時的楊子榮一拍桌子,啪!只見戴著瓜皮帽的“欒平”一個屁股墩兒亮相,嘩!觀眾席上,一片叫好,這個說,是李廷安,那個說,好演員就是好演員,演個反派也一身都是戲。當演到百雞宴最后一場戲時,沒有一句戲的“欒平”,僅靠念白竟句句叫好喝彩,弄得英雄“楊子榮”倍受冷落。這場戲演罷,領導找父親談話,讓父親作深刻的思想檢查,父親不服,覺得觀眾鼓掌不是他的錯。最后,父親付出了代價,戴著三條罪狀被下放農(nóng)村,母親也因此受到連累,和父親一起接受貧下中農(nóng)的勞動監(jiān)督改造了。
不管大人們是如何的不高興,但我是高興壞了,從此后,我不再是“瘋丫頭”了,白天爹媽去哪兒我去哪兒,晚上睡覺有媽媽陪伴,頭上有媽媽每天為我扎的蝴蝶結(jié),身上有媽媽為我做的花裙子,心里那個美呀,做夢都笑醒。
唉!小孩不知大人愁,飽漢不知餓漢饑呀!自打父母下放后,盡管爺奶不停地安慰父母,別讓他們有思想包袱,可父母作為長子長媳,也在不停的為今后的生計作打算?;丶液?,媽媽先把一塊衣服料子和兩塊香皂,送給了剛過門的二嬸,又把兩件漂亮的短袖送給了姑姑,后來,每個月媽媽領了工資,就慌著給一家老小添置東西。二嬸則每天早上都早早起床做飯,爺奶吩咐,家里的粗活累活盡量不讓媽媽沾手,一家老小,倒也其樂融融。
那幾個月,我真的是好幸福,每天早晨醒來,媽媽就在床上教我唱戲唱歌背詩詞,白天出去也把我?guī)г谧孕熊嚿?,他們干活就讓我在樹蔭下玩,特別是到了晚上,簡直就是我的幸福時光。好多個夏夜,天空湛藍,月亮高掛,星光閃閃,微風習習,媽媽總是在門前的空地上,早早的霧上水,掃好地,鋪上稿薦席子。吃罷晚飯,我就和鄰居的小朋友們一起玩耍,做著各種游戲:藏老捫,逮羊逮,丟手絹,指星星,還有那挑兵挑將:野雞翎,耍大刀,你的人馬叫我挑”的至今不能忘懷的口令。瘋玩到十點多,媽媽會把我?guī)У胶舆?,娘倆美美的洗個河水澡,回家躺在地鋪上,聽媽媽給我講很多故事。牛郎織女的故事,就是那個時候媽媽講給我的。媽媽指著天空,教我認哪個是牛郎星,哪個是織女星,哪個是王母娘娘的簪子劃下的天河,每晚,我都是在媽媽的故事里,漸漸進入了夢鄉(xiāng)。三個月的時間過的很快,第四個月,父母沒有工資了,漸漸地母親發(fā)現(xiàn),二嬸不再是天天起早,而是隔一天早晨起床做一次早飯了,這時,媽媽才意識到,今后自己沒工資了,不能給家里人買東西了,二嬸這是要爭取妯娌間的地位平等,是要媽媽與她輪流做早飯了。奶奶看在眼里,氣在心里,輪到媽媽早起,奶奶總會過來替媽媽,但媽媽看到每天還要早起出攤做生意的奶奶,毅然扔掉大演員架子,和二嬸一輪一天攬起了一大家子的家務活來。
那天,一位經(jīng)常到家里蹭吃蹭喝的鄰居來家小坐,可能是喝了點酒,看到我父親就笑著說:“廷安哥呀!從這個月開始,你也和我一樣了,咱倆都是農(nóng)民了,地位平等了”。父親當時沒說話,還是爺爺開腔把這個鄰居攆出了家門。
是金子埋在土里也會發(fā)光的。在父母親下放的第四個月底,在廣大觀眾的呼聲中,在有關(guān)領導的關(guān)懷下,縣里來電話說,劇團要排新戲《收租院》,因劇中有大量越調(diào)唱腔,有關(guān)領導指示,讓父母重新回劇團,擔任主唱工作,此時,鄧縣的三個文藝團體,合并在了一起,已改名為鄧縣文工團了。
父母又重新回到了舞臺。大街上的喇叭、家家戶戶安的小廣播里,每隔幾天就會播放父親母親的唱腔錄音,而我呢,又成了兩個叔叔的小跟班----“土匪妮子野丫頭”了。
就這樣,我跟著奶奶一直生活到了九歲,那年,劇團解散,父母都分配到了相對穩(wěn)定的商業(yè)部門工作,我這才被父母接回縣城上學,正式與父母生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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