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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說書人的美文欣賞:嘴上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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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xué)習(xí)啦:說書人的嘴就是一個江湖,一個個故事由他們的嘴里講出來,一個個江湖在聽眾心里生成,下面我們一起看看這篇《嘴上的江湖》。

  街衢的一邊,數(shù)十里路雕梁畫棟,幾近明黃的高墻上精刻著紛繁復(fù)雜的龍紋,一派莊嚴(yán)肅穆。

  一道之隔的街市,卻早已是寶輦?cè)?,綾羅障目,粉黛相染。春風(fēng)十里,吹不盡的是河岸翠綠的柳,是滿城飄香的酒。

  城的西南角落著一家酒肆,牌坊上“得月樓”幾個暗紅色的大字在春色下張揚,酒旗肆意飄動。

  店內(nèi)人聲鼎沸。小二忙忙碌碌,雖說是三月天,穿著粗制的薄衫卻還是汗涔涔的,臉上無時不掛著憨厚討好的笑,暗灰色的木頭桌子圍坐著七仰八倒的大漢,袒胸露肚,嚼著花生米,吞著酒牛肉,喝著女兒紅,常常因為小小的爭執(zhí)急的滿臉漲紅,拍著桌子起身就是要動手,又頻頻被四周的酒友按下去,便不再計較,店內(nèi)又恢復(fù)往日的嘈雜。

  “鐺-鐺-鐺——”三聲急促的鑼聲響起,提醒著說笑廝鬧的客人靜下來,大家都把手頭上吃的、喝的、把弄的收拾好——是說書的來了。

  簡易搭成的矮臺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張桌子和一個人,長馬褂、折扇、紅木檀板、跌了一角的驚堂木,還有掛在手上的一口鑼。眾人漸漸安靜,齊身轉(zhuǎn)向舞臺。“好!”一聲粗獷的男聲從臺下傳來,眾賓客也緊隨著鼓掌歡呼,那男子乘手抓了一把花生米扔進嘴里,很似悠閑。

  說書人清了清嗓,未出聲卻先晃起頭來,張著嘴,露著熏黃的牙齒。“自昨日說那陳涉連克铚、酂、苦、柘、譙縣,便起兵至中原……”抑揚頓挫的語調(diào)自那看起來不是很完美的嘴里流露出來,時而緩,時而急,神情時而緊繃,時而舒緩,有時也瞪大了雙眼,作金剛怒目狀。講到緊張關(guān)鍵的情節(jié)也竟敲起鑼來,疏密有間,說是“大珠小珠落玉盤”倒也不為過。

  臺下的聽眾也似愣了神地,緊緊地盯著那說書人,似要透過那身板看到昔日英雄的行俠仗義,與他們一道快意恩仇,瀟灑人生。眾人隨了他一路,從開荒辟地的盤古到亂世梟雄曹操,再到劫富濟貧顯忠義的梁山好漢,跨越千年的相識就此悄然萌生。

  說書人身上的光芒逐漸匯聚,他就似那一切仗義無畏的來源,似那一尊神,為眾生敬仰。

  “啪——”驚堂木倏然拍下。“欲聽下文,且將明日。各位煩請捧個錢場。”

  眾人又開始吵鬧起來,有的會向三口大的瓷碗里扔上幾個銅錢,有人便索性沒聽過一樣,自顧轉(zhuǎn)身回去繼續(xù)吃自己的牛肉。

  方才受人推崇的他裹著自己的行李,和討來的為數(shù)不多錢財,灰灰地從酒肆里走出來。

  說書人嘴里講著故事,他沉浸在那場生離死別的故事里,而那故事卻與他完全無關(guān)。從頭至尾,他是那驚堂木,是折扇,是茶碗,卻偏偏不是故事里的人。

  他通過說書與過往斷斷續(xù)續(xù)地交談,奈何那偏偏不是這個世界的語言。

  下了搭臺,又是另一場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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