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紅小鬼”的長征故事
長征時的故事:一個“紅小鬼”的長征故事
我是中國工農(nóng)紅軍第六軍團長征路經(jīng)貴州時參軍的一個“紅小鬼”,現(xiàn)已是84歲的耄耋老人,雖已過去70年了,但當年紅軍爬雪山過草地,艱苦轉戰(zhàn)的情景仍歷歷在目,特別是過草地的情況,至今記憶猶新。我們紅六軍團長征中走了兩段草地,第一段是從西康色達到四川阿壩,走過了渺無人煙的干草地;第二段是從阿壩到甘肅哈達鋪,走過了連鳥獸也難以見到的水草地。
1936年6月,紅二、六軍團和紅四方面軍會合后,中央軍委電令正式成立紅二方面軍,二、四方面軍分左、中、右三路從甘孜北進。我們紅六軍團當時在原西康省的甘海子,于1936年7月初出發(fā),經(jīng)西康色達縣繞道青海省南部到四川阿壩。本來計劃10天的路程,整整走了20天。由于部隊剛通過了幾座雪山,指戰(zhàn)員們體力消耗嚴重,又缺少糧食,當我們第一次進入渺無人煙的茫茫草地后,雖然這里還只是干草地,但已面臨到不少難以克服的困難。行軍中,草地露營,經(jīng)常遇到大風和雨雪襲擊,氣候惡劣,又沒有糧食,指戰(zhàn)員們有時連野菜也找不到,還有的戰(zhàn)士因吃了毒蘑菇而致死。軍團首長心急如焚,把馬殺了給戰(zhàn)士們充饑,但杯水車薪,部隊天天在饑寒交迫的困境中行進,而且還要和突然來襲的敵人騎兵作戰(zhàn)。不少同志,在這第一段草地行軍中就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經(jīng)過20天的艱難行軍,到達四川阿壩,在阿壩部隊稍事休整補充,準備過大草地(水草地),這也是紅軍長征路上最艱苦的一段行程。在這里首先是補充糧食,我們軍團想盡辦法籌集到一批青稞麥,加工成炒面發(fā)給每個人,作為過草地的全部口糧。我們于7月30日開始進入水草地,第一天就遭到暴風雨和冰雹的襲擊。這里的氣候,真如神話一般,變化莫測。本來萬里無云,突然一片黑云會在頭頂出現(xiàn),于是大雨冰雹猛落下來,無處可躲,把大家打得渾身濕透,有人頭上還被冰雹打起了包包。就這樣,我們天天都在茫茫的水草地里艱難地跋涉,行進中每個人都要小心翼翼地沿著前面部隊踩出的路前進,稍不小心就會陷進泥沼,活活被草地吞沒。
水草地行軍,我們軍團遇到的最大困難仍是缺糧。前段過干草地,指戰(zhàn)員們餓著肚子走路,體力普遍下降,大家拖著虛弱的身體,繼續(xù)通過環(huán)境非常惡劣的水草地,再加上缺糧,極度困難。當時我們的戰(zhàn)斗口號是“走出草地就是勝利”。因此,我們軍團行進中,只要一休營,大家都不顧疲勞,“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去找吃的,有的挖野菜,有的捉魚蝦,有的揀死牛死馬的骨頭砸來煮水喝??傊?,“為吃奮斗”,為爭取活著走出草地干革命。
我們紅六軍團在這茫茫的水草地中整整走了9天,每天不僅要為“吃”奮斗,而且還要為“宿”擔憂。我們宿營時的所謂“帳篷”,都是指戰(zhàn)員們用自己的床單支撐起來的,既不遮風,也難御寒,更擋不了大雨夾著冰雹的襲擊,有時碰上整夜下雨,大家只能背靠背地蹲在水里等待天明,有的體弱有病的同志支持不住而倒下,當場死去。我當時是紅十八師三營七連的衛(wèi)生員,我們連的二排長,江西人,是黨支部委員,原來身體很好,打仗勇敢,很能干,行軍中他經(jīng)常幫助體弱有病的戰(zhàn)士背槍,有時把兩三個戰(zhàn)士的槍都背上,叫“背架槍”,全連同志都很喜歡他。一天晚上經(jīng)雨淋后,第二天他怎么也站不起來了,咬緊牙關掙扎也無濟于事。指導員和我要攙他走,他不要,戰(zhàn)士們要背他走,他也不要。他說:“我不行了,你們難道想要多犧牲幾個人嗎?能多活著一個人走出草地就多一份革命力量牎”當天我們連是后衛(wèi),部隊已經(jīng)走了,指導員要照顧整個連隊,就要我等一下二排長。我蹲在二排長身邊,兩人眼望著遠去的部隊,這時二排長用極其微弱的聲音對我講:“衛(wèi)生員,你快走,等會兒你趕不上隊伍了?!庇种钢干砩线€剩有一點炒面的干糧袋說:“炒面我用不著了,你拿上,你還小,一定要活著走出去……”看著二排長慢慢癱倒在草地上,我已泣不成聲,連連呼叫“二排長牎二排長……”可他再也聽不到我的聲音了。我們可愛的二排長為了中國革命的勝利獻出了寶貴的生命,長眠在茫茫的水草地上。
饑餓寒冷壓不倒紅軍的英雄氣概,艱難險阻擋不住紅軍前進的步伐。8月8日我們終于走出了水草地,到達四川省的包座。從這里往前又走了十幾天的“蜀道難,難于上青天”的山間隘路,通過了“八里卡子”“臘子口”等天險,才到達了甘肅的哈達鋪。
經(jīng)過雪山、草地,經(jīng)過幾個月的艱苦轉戰(zhàn),我們紅六軍團與其他軍團一樣,犧牲了很多優(yōu)秀指戰(zhàn)員,就拿我們連隊來講,原來有100多人,到走出草地時僅剩下17人。雖然人員減少了,但大家鍛煉得更堅強了?!白叱霾莸鼐褪莿倮?。指戰(zhàn)員們情緒高漲、精神飽滿地高唱著“大踏步,向前進,解放大西北……”勇往直前,奔赴抗日前線。
長征是中國工農(nóng)紅軍用鮮血和生命譜寫的感天動地、氣壯山河的壯麗詩篇,過草地只是其中一節(jié)。無數(shù)先烈出生入死,前赴后繼迎來了中國革命的勝利,美好的今天來之不易。我們要牢記歷史,學習先烈們,學習當年紅軍指戰(zhàn)員不畏艱險、勇往直前、無私奉獻的革命精神,繼承、發(fā)揚光大他們的革命精神,努力把我們的國家建設得更加美好、更加繁榮富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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