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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中日茶文化的相關(guān)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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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中日茶文化的相關(guān)論文

  茶文化從中國傳入日本之后,被日本人吸收、豐富與發(fā)展,使茶文化具有了日本本圭化的特點。下面是學(xué)習(xí)啦小編精心為你整理的論中日茶文化的相關(guān)論文,一起來看看。

  論中日茶文化的相關(guān)論文1

  論中國的茶藝及其在中國茶文化史上的地位——兼談中日茶文化的不同

  [摘 要]早在唐代,飲茶之風(fēng)遍及大江南北,甚至遠播青藏高原,并且出現(xiàn)了“茶道”一詞。但是陸羽的《茶經(jīng)》及以后的茶書都不提“茶道”,而是重點闡述品茗藝術(shù)(茶藝)。相反,日本將中國的飲茶引進本國之后,卻發(fā)展為帶有濃厚宗教色彩的茶道。不同的歷史、文化背景造成中日兩國茶文化向不同的方向發(fā)展,中國文人們將飲茶發(fā)展為一門生活藝術(shù),日本的僧侶由將飲茶變成為佛門清規(guī)。

  [關(guān)鍵詞]茶藝;茶道;中日茶文化;發(fā)展方向

  “茶藝”一詞是20世紀70年代由臺灣茶文化界首先創(chuàng)造出來的,用以概括品茶藝術(shù)的內(nèi)涵。但是品茶本身卻是很早就存在,并且在品茶過程中生發(fā)出茶道精神。在中國茶文化發(fā)展歷史進程中,茶藝與茶道無疑占據(jù)核心地位。不過與脫胎于中國母體的日本茶道相比較,中國的茶道似乎顯得薄弱些,這很讓一些愛國心特重的國人覺得尷尬,盡管底氣不足,還是要用各種各樣的理由來辯解。但是歷史是客觀存在,用不著回避,感情用事無助于問題的解決。本文擬對這一問題進行嘗試性探討,不足之處,權(quán)當(dāng)拋磚引玉,請大家指正。

  一、中日兩國茶道觀念的反差及其原因

  所謂茶藝,就是泡茶的技藝和品嘗的藝術(shù)。其中又以泡茶的技藝為主體,因為只有泡好茶之后才談得上品茶。但是,品茶是茶藝的最后環(huán)節(jié),如果沒有品嘗,泡茶就成了無的放矢,泡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要品。而且,只有通過品嘗過程中的各種感受和遐想,產(chǎn)生審美的愉悅,才有可能進入詩化的境界,達到哲理的高度,才可能升華為茶道。

  茶道就是在茶藝操作過程中所追求和體現(xiàn)的精神境界和道德風(fēng)尚。它經(jīng)常和人生處世哲學(xué)結(jié)合起來,成為茶人們的行為準則和道德要求。故中國古代也將茶道精神稱作茶德,如唐代的劉貞亮就提出“茶十德”:“以茶散悶氣,以茶驅(qū)腥氣,以茶養(yǎng)生氣,以茶除癘氣,以茶利禮仁,以茶表敬意,以茶嘗滋味,以茶養(yǎng)身體,以茶可雅志,以茶可行道。”其中“利禮仁”、“表敬意”、“可雅志”、“可行道”等就是屬于茶道精神范疇。劉貞亮所說的“可行”之“道”,是指道德教化的意思。即飲茶可以有助于社會道德風(fēng)尚的培育,明確地以理性語言將茶道的功能提升到最高層次,可視為中國古代茶道精神的最高概括。

  中國的茶道精神至少可以追溯到西晉杜育的《荈賦》,但是直到唐代中期才出現(xiàn)“茶道”概念,最早見于詩僧皎然的《飲茶歌·誚崔石使君》。詩中描寫了飲茶的三個層次:“一飲滌昏寐,情思朗爽滿天地。二飲清我神,忽如飛雨灑輕塵。三飲便得道,何須苦心破煩惱。”其第三層次就是飲茶的最高層次,即品茶悟道,達此境界一切煩惱苦愁自然煙消云散,心中毫無芥蒂。該詩的最后兩句是“孰知茶道全爾真,唯有丹丘得如此。”意思是世上有誰能真正全面地了解茶道的真諦呢?看來只有仙人丹丘才能做到這一點。這是茶文化史上首次出現(xiàn)的“茶道”概念,其內(nèi)涵與詩中的“三飲便得道”相呼應(yīng),也與現(xiàn)代對“茶道”的界定較為接近,在中國乃至世界茶道發(fā)展史上都具有重大意義。

  但令人難以理解的是,自此之后,在中國古代茶書中卻不見“茶道”一詞,直至明代張源的《茶錄》才提到“茶道:造時精,藏時燥,泡時潔,茶道盡矣。”但這里的“茶道”僅是一些技術(shù)要求,并無品茗悟道等精神層面的東西,既與皎然的“茶道”也與現(xiàn)代的“茶道”精神相去甚遠。在張源之后數(shù)百年間的明清茶書中,又不見“茶道”一詞。個中原因?qū)嵲谀腿藢の?。在我看來,恐怕與茶圣陸羽的影響有關(guān)。

  皎然是唐代著名的茶人和詩僧,也是陸羽的摯友。他大陸羽13歲,是忘年之交。他對茶道的理念陸羽定然了解。但是盡管陸羽的《茶經(jīng)》中涉及(或者說流露)了一點茶道精神的內(nèi)容,但卻沒有出現(xiàn)“茶道”一詞,也沒有正面敘述茶道精神的段落或詞句。顯然,陸羽沒有接受皎然“茶道”的觀念,他在《茶經(jīng)》中重點闡述的是煮茶技藝(茶藝)和對茶湯的觀賞,對茶具的實用性和藝術(shù)美非常重視,但沒有從“形而上”角度來考慮茶道問題。茶圣的《茶經(jīng)》不談茶道,后來的茶書也不談茶道問題。如與陸羽同時的裴汶在《茶述》中就已經(jīng)提到茶的功能“其性精清,其味浩潔,其用滌煩,其功致和。”這已涉及到茶道的基本精神,但是就是沒有歸納為“茶道”一詞。又如宋徽宗趙佶的《大觀茶論》中也涉及到茶道精神:“祛襟滌滯,致清導(dǎo)和,則非庸人孺子可得而知矣。中淡閑潔,韻高致靜,則非遑遽之時可得而好尚矣。”可以說,“致清導(dǎo)和”、“韻高致靜”是對中國茶道基本精神的高度概括。顯然,趙佶繼承、發(fā)展了裴汶的觀點,然而書中也沒有出現(xiàn)“茶道”一詞,可見,他也沒有接受皎然的理念。既然號稱茶圣陸羽的《茶經(jīng)》和作為皇帝趙佶的《大觀茶論》都不提“茶道”,往后的茶書作者大多是官僚地主出身,都是一些保守成性的儒生,只會蕭規(guī)曹隨,更不會獨辟蹊徑去探討什么茶道問題。

  中國文人真正接近于揭示茶道實質(zhì)的是明末清初的杜浚,他在《茶喜》一詩的序言中曾經(jīng)指出:“夫予論茶四妙:曰湛、曰幽、曰靈、曰遠。用以澡吾根器,美吾智意,改吾聞見,導(dǎo)吾杳冥。”①

  所謂茶之四妙,是說茶藝具有四個美妙的特性。“湛”是指深湛、清湛;“幽”是指幽靜、幽深;“靈”是指靈性、靈透;“遠”是指深遠、悠遠。都是與飲茶時生理上的需求無關(guān),而是品茶意境上的不同層面,是對茶道精神的一種概括。所謂“澡吾根器”是說品茶可以使自己的道德修養(yǎng)更高尚。“美吾智意”是說可以使自己的學(xué)識智慧更完美。“改吾聞見”是說可以開闊和提高自己的視野。“導(dǎo)吾杳冥”則是使自己徹悟人生真諦進入一個空靈的仙境。這正是現(xiàn)代茶人們所要追求的茶道精神和最高境界??梢哉f杜浚已經(jīng)碰撞到了茶道的大門,可惜的是他也未能跨過這道門檻,因為他也沒有接受“茶道”的概念,他所概括的“論茶四妙”也未得到后人的重視和弘揚,真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情。

  縱觀中國古代茶學(xué)史,出現(xiàn)了眾多的茶書,其書名有《茶經(jīng)》、《茶述》、《茶譜》、《茶錄》、《茶論》、《茶說》、《茶考》、《茶話》、《茶疏》、《茶解》、《茶董》、《茶集》、《茶乘》、《茶譚》、《茶箋》等等,就是沒有一本叫《茶道》,也沒有一本茶書中有專門談?wù)?ldquo;茶道”的章節(jié)。反觀此時的日本,茶道已經(jīng)發(fā)展到很成熟的地步。至少到了16世紀后期,日本茶道高僧千利休就已集茶道之大成,制定出茶道的基本精神茶道四規(guī):和、敬、清、寂,一直沿襲至今,奉為圭桌。兩相對照,確實反差很大。茶道的源頭的確在中國,“茶道”一詞也是最早誕生于中國,然而自唐代以后,中國歷史上的茶道觀念并不發(fā)達,至少在近代以前是如此。這是不爭的事實,我們應(yīng)該有勇氣承認這一點。、

  那么,中日兩國在茶道方面為何會有如此之大的反差呢?依我之見,是由于兩國的歷史文化背景不同、茶道在社會政治生活中的地位不同等諸多原因造成的。至少有三個方面值得注意:

  一是將中國的飲茶方式引入日本的是一批來中國留學(xué)的日本僧人(遣唐僧),他們是在中國的佛教寺廟中將佛門茶事學(xué)回去的,并且將它們作為佛門清規(guī)的組成部分一直在佛門嚴格的傳承下來。日本歷史上的茶道大師都是聲名卓著的大德高僧,不但賦于日本茶道以濃郁的佛教色彩,也增強了日本茶道的權(quán)威性,特別是自千利休之后,形成了嫡子繼承的“家元制”,使其權(quán)威性更為穩(wěn)固持久。

  二是日僧來中國留學(xué)之時,中國的飲茶方式已經(jīng)相當(dāng)成熟,引入日本之后是作為一種高級文化形態(tài)首先在皇室貴族之間流傳,長期為統(tǒng)治階級所專享,后來才逐漸傳播到民間,上行下效,原已成熟定型的飲茶方式和清規(guī)戒律也為民間所全盤接受,形成社會共識。

  三是日本統(tǒng)治階級對茶道的重視利用,加強了茶道與權(quán)力的關(guān)系。如15世紀的幕府第八大將軍足利義正,讓高僧村田珠光撰寫茶湯法則《心之文》和其他茶故事,在寺廟中推行村田珠光所提倡的禪院式茶禮,竭力以飲茶方式來改善人際關(guān)系,并且祈禱天下太平。后來的統(tǒng)治者織田信長及豐臣秀吉更將茶道作為一種新型文化來擴大自己的影響,企圖在群雄爭霸的戰(zhàn)國時代一統(tǒng)天下。因此他任命千利休為專職茶頭,要他繼續(xù)制定和完善茶道的儀式和規(guī)則。豐臣秀吉還常在重大政治活動前后舉行規(guī)模盛大的茶會,進一步擴大了茶道的社會影響。因此,在一定意義上,茶道成為日本統(tǒng)治者駕馭民眾的一種思想武器。茶道在日本社會中能產(chǎn)生巨大影響就不足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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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浚:《變雅堂集》詩卷3。

  但是,這種現(xiàn)象在中國不存在.中國的茶文化是在民間土壤上發(fā)育起來,逐步成熟。在中國是先有庶民茶文化,后來才被統(tǒng)治階級所接受,形成宮廷貴族茶文化。民間的飲茶風(fēng)習(xí)之盛已達到“茶為食物,無異米鹽”、“遠近同俗”、“難舍斯須”、“田閭之間,嗜好尤甚”(《舊唐書·李玨傳》)的程度,這是任何統(tǒng)治者都不可能剝奪的。茶葉已成為百姓們?nèi)粘I?ldquo;開門七件事之一”的必需品,以茶提神解乏,以茶養(yǎng)生,以茶自娛,以茶敬客,以茶贈友,以茶定親,以茶祭祀等等,均早已形成風(fēng)俗習(xí)慣,無需教導(dǎo),無需勸說,人們自然而然會遵守。整日里為生活忙碌奔波的勞苦大眾,不可能有更高層次的文化追求,不會自覺地去追求什么茶道精神。

  有很高文化修養(yǎng)的文人雅士們則醉心于品茗技藝的探研,他們都具有詩人的浪漫氣質(zhì),品茶時追求詩意的審美境界,很少人會從社會學(xué)和哲學(xué)的角度去考慮茶道精神問題。古代的官吏們都是典型的儒家子弟,歷來遵循儒家的處世原則,“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仕途得意時忙于政務(wù),自然無暇來過問茗飲瑣事,倒霉失意時則隱退山林不問政事,只以茶來排憂解悶,尋求解脫,不會過問社會道德教化問題。而中國的佛門僧侶向來不干預(yù)寺外塵俗世界的事務(wù),他們出來參加茶事活動,也都是以文人的身份出現(xiàn),除了個別像皎然那樣的大德高僧之外,很少有人會去考慮茶道問題。

  至于歷代最高統(tǒng)治者的皇帝們,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要賦于茶事活動以崇高使命,雖然他們也經(jīng)常以茶宴、賜茶的方式來招待群臣,但僅是作為宣揚皇威籠絡(luò)臣下的宮廷禮儀而已,并未具有太多的道德教化色彩。在他們看來,有博大精深的儒家學(xué)說足以成為統(tǒng)一全國民眾思想的強大武器,區(qū)區(qū)茶道,實在是無足掛齒。這是豐臣秀吉們統(tǒng)治的日本所不可能具備的。儒道大于茶道,這可能就是中國茶道觀念不發(fā)達的最重要原因。

  二、中國茶藝的發(fā)展歷程

  對于中國的茶人來說,飲茶是一門生活藝術(shù),著重追求品茶時的藝術(shù)情趣,而不是缺乏詩意的清規(guī)戒律。即使是講究“禪茶一味”,也是側(cè)重以禪意來提升品茶的詩化境界,并不強化宗教色彩。

  中國人飲茶飲了幾千年,開始是將茶作為食物,然后作為藥物,后來成為飲料,至遲從西晉開始,就將飲茶發(fā)展為一門生活藝術(shù)。作為飲料的茶湯,主要的功用是解渴、提神、解乏、保健,基本上是為了滿足人們生理上的需要。但是西晉詩人張載的《登成都白菟樓》中有“芳荼冠六清,滋味播九區(qū)”詩句,已經(jīng)在描寫茶葉的芳香和滋味,可見當(dāng)時人們飲茶開始講究欣賞香味,已經(jīng)不再是單純的滿足生理上的需要了。杜育的《拜賦》除了描寫茶葉生長環(huán)境、采摘情況之外,還涉及用水、茶具、茶湯泡沫以及飲茶功效等,可以看出當(dāng)時飲茶已經(jīng)有了一套技術(shù)要求。特別是其中描寫茶湯泡沫的幾句:“惟茲初成,沫沉華浮。煥如積雪,嘩如春藪。”意思是剛煎點的茶湯,茶末下沉,泡沫上浮,其光彩白如積雪,亮麗像春天的花卉。如此重視欣賞茶湯泡沫的色彩和形狀,則當(dāng)時必有培育茶湯泡沫的技術(shù),據(jù)關(guān)劍平先生的研究,南北朝時期就已經(jīng)采用茶筅攪打茶湯使之產(chǎn)生泡沫。[1](p306)而對茶湯泡沫的欣賞則完全是為了滿足人們的審美要求,飲茶就具有藝術(shù)性了。至于《荈賦》的最后兩句:“調(diào)神和內(nèi),倦解慵除。”描寫飲茶的功效,可視為中國茶道精神的萌芽。

  中國茶藝的成熟是在唐代。這是因為有一大批文人介入茶事活動,撰寫了眾多的茶詩,提升了飲茶的文化品位,使品茗成為一種藝術(shù)享受。其中如孟浩然、王昌齡、李白、皎然、盧仝、白居易、元稹、杜牧、齊己、劉禹錫、皮日休、陸龜蒙等人,都留下許多膾炙人口的茶詩,對唐代品茶藝術(shù)的發(fā)展產(chǎn)生了積極的影響。唐代詩人們品茶,已經(jīng)超越解渴、提神、解乏、保健等生理上的滿足,著重從審美的角度來品賞茶湯的色、香、味、形,強調(diào)心靈感受,追求達到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這從他們的眾多茶詩中可以得到印證。[2](P252—254)除了前述皎然茶詩的“三飲”之外,盧仝在《走筆謝孟諫議寄新茶》中描寫的“七碗茶”也很典型:“一碗喉吻潤,兩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發(fā)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五碗肌骨輕,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也,惟覺兩腋習(xí)習(xí)清風(fēng)生。”這樣的品茶已經(jīng)不再把茶湯當(dāng)做是一種飲料,而是成為藝術(shù)欣賞的對象或者是詩人們審美活動的一種載體。可見,我國的品茗藝術(shù)至少在唐代中期已進入成熟的時期。因此,陸羽的《茶經(jīng)》對此進行了全面總結(jié)。

  陸羽將唐代的煮茶技藝總結(jié)為:“一曰造,二曰別,三曰器,四曰火,五曰水,六曰炙,七曰末,八曰煮,九曰飲”(《茶經(jīng)·六之飲》),就是茶葉采造、鑒別、茶具、用火、用水、炙茶、碾末、煮茶、飲用等九個方面。唐代盛行煮茶法,據(jù)《茶經(jīng)·五之煮》記載是先將茶餅放在炭火上烘炙,兩面都要烘到起小泡如蛤蟆背狀,然后趁熱用紙囊包起來,不讓精華之氣散失。等茶餅冷卻后將它碾磨成茶末,再篩成茶粉。等水燒到冒起如魚眼大小的水珠同時微微發(fā)出聲響,稱為一沸,要放點食鹽進去調(diào)味。等水燒到鍋邊如涌泉連珠時為二沸,先舀出一瓢滾水備用,再用竹笑環(huán)擊湯心,然后將茶粉從中間倒下去。過一會兒鍋里的水翻滾為三沸,將就剛才舀出的那瓢水倒下去,此時鍋里的茶湯會產(chǎn)生美麗的泡沫,稱為“湯華”。這時茶湯就算煮好,分別舀人茶碗中敬奉賓客。

  陸羽提倡的這套煮茶程序是:炙茶、碾茶、羅(篩)茶、燒水、一沸時加鹽、二沸時舀水、環(huán)擊湯心、倒人茶粉、三沸點水、分茶人碗、敬奉賓客。整套程序是相當(dāng)完整的,其技術(shù)要求也是頗為明確、具體。陸羽特別重視煮茶時要培育出美麗的“沫餑”。稱之為“湯之華”,華者花也。指的是茶湯表面上浮泛的一層細密均勻的白色泡沫:“沫餑,湯之華也。華之薄者曰沫,厚者曰餑,細輕者曰花。如棗花漂漂然于環(huán)池之上,又如回潭曲渚青萍之始生,又如晴天爽朗有浮云鱗然。其沫者若綠錢浮于水湄,又如菊英墮于尊俎之中。餑者以滓煮之。及沸,則重華累沫,皤皤然若積雪耳。《荈賦》所謂‘煥如積雪,曄若春藪,有之’。”陸羽用了棗花、青萍、鱗云、綠錢、菊英、積雪、春藪等一連串美麗的名詞來形容茶湯的泡沫,可見他對此是何等的重視。其實,唐代的詩人們也都很欣賞湯華的,常常用乳、花等美好字眼來形容:“沫下麴塵香,花浮魚眼沸”(白居易《睡后茶興憶楊同洲》)、“銚煎黃蕊色,碗轉(zhuǎn)麴塵花”(元稹《一字至七字詩·茶》)、“白云滿碗花徘徊”(劉禹錫《西山蘭若試茶歌》)、“白花浮光凝碗面”、“碧沉霞腳碎,香泛乳花輕”(曹鄴《故人寄茶》)、“惟憂碧粉散,常見綠花生”(鄭遨《茶詩》)……總之,唐代煮茶并不是只煮出一鍋普通的茶水,而是十分講究培育茶湯面上的沫餑(湯華)??梢韵胂笠幌?,唐代流行用青綠色的秘色瓷茶碗,茶湯是金黃色(杜牧《茶山詩》:“泉嫩黃金涌”;元稹《一字至七字詩》:“銚煎黃蕊色”),湯華又是“煥如積雪”的白色,一碗在手,真是令人賞心悅目,難怪詩人們會產(chǎn)生那么多美麗的聯(lián)想。

  不過,在唐代茶藝發(fā)展進程中,除了陸羽等人之外還有一位茶人的貢獻值得注意,這就是臨淮縣(今江蘇洪澤縣西)的常伯熊。據(jù)唐代封演《封氏聞見記》卷6記載:“楚人陸鴻漸為茶論,說茶之功效,并煎茶、炙茶之法。造茶具二十四事,以都統(tǒng)籠貯之。遠近傾慕,好事者家藏一副。有常伯熊者,又因鴻漸之論廣潤色之,于是茶道大行。王公朝士無不飲者。御史大夫李季卿宣慰江南,至臨淮縣館?;蜓圆苌撇枵?,李公為請之。伯熊著黃被衫烏紗帽。手執(zhí)茶器,口通茶名,區(qū)分指點,左右刮目。茶熟,李公為啜兩杯而止。既到江外,又言鴻漸能茶者,李公復(fù)請之。鴻漸身衣野服,隨茶具而人。既坐,教攤?cè)绮芄适拢罟谋芍?。茶畢,命奴子取錢三十文酬茶博士。”

  從這條史料可以看出:(1)早在唐代,茶藝的基本程式已經(jīng)形成,而且可以在客人面前進行表演。(2)常伯熊在表演茶藝時已經(jīng)有一定的服飾、程式、講解,具有一定的藝術(shù)性和觀賞性,成為一項藝術(shù)形式。(3)茶藝的基本程式雖然是陸羽制定的,但卻是經(jīng)過常伯熊“廣潤色之”后才“茶道大行”,即進行很大(“廣”)加工(“潤色”)之后才在社會上流行起來。(4)陸羽的表演效果不如常伯熊,故“李公心鄙之”。(5)既然陸羽的表演是“教攤?cè)绮芄适?rdquo;,可見陸羽自己也接受了常伯熊已經(jīng)“廣潤色之”后的茶藝程式,那么,現(xiàn)在看到的《茶經(jīng)·五之煮》中有關(guān)煮茶的記載,應(yīng)該是陸羽參考常伯熊的“潤色”而修訂過的。因此,應(yīng)該承認常伯熊是中國歷史上第一位茶藝表演藝術(shù)家,是現(xiàn)代茶藝師的祖師爺。

  唐代茶人們對“湯華”的追求對宋代的影響很大,宋代的點茶法的最大特點正是對泡沫(湯華)的追求。斗茶時是以泡沫越多越白而取勝的,即所謂“斗浮斗色傾夷華”(梅堯臣《次韻和永叔嘗新茶雜言》)。當(dāng)宋代的茶人們發(fā)現(xiàn)將茶粉直接放在茶盞中沖點擊拂會產(chǎn)生更多、更美的泡沫時,自然就會放棄唐代的煮茶方式。而是將早已存在民間的“閹茶法”加以改進發(fā)揚。早在三國時,張揖《廣雅》就記載“荊巴間采茶作餅,成以米膏出之。若飲先炙令色赤,搗末置瓷器中,以湯澆覆之。”這與《茶經(jīng)》所提倡的煮茶法并不相同,是將搗碎后的茶葉粉末放入瓷器中再用開水沖泡,《茶經(jīng)·六之飲》中稱之為“癱茶”:“乃斫、乃熬、乃煬、乃舂,貯于瓶缶之中,以湯沃焉,謂之癱茶。”宋代的點茶法則是將“瓶缶”改為茶盞,將茶粉放人茶盞中用少量開水調(diào)勻后再沖點開水,然后用茶筅擊拂使之產(chǎn)生泡沫。顯然,用茶筅擊拂產(chǎn)生的泡沫肯定比煮茶法要多也更美觀。而茶筅是早在南北朝時期就已發(fā)明。由此可見宋代的點茶法并非突然憑空冒出來的,而是有悠久的歷史軌跡可尋。

  從宋代的《茶錄》、《大觀茶論》等茶書記載中,可以了解到宋代點茶法的點茶技藝是:炙茶、碾茶、羅(篩)茶、候湯(燒水)、炤盞(烘茶盞)、調(diào)膏、注水、擊拂、奉茶。

  宋代茶人們除了追求美麗的茶湯泡沫外,也講究茶湯的真味。陸羽在《茶經(jīng)》中雖然反對民間傳統(tǒng)煮茶加進蔥、姜、棗、橘皮、茱萸、薄荷等佐料,但是他還是保留了加鹽的習(xí)慣。宋代的點茶則連鹽也不用,單純品嘗茶葉的芳香和滋味。宋代的詩人們也寫了大量歌頌茶湯色、香、味的詩句,經(jīng)常三者并提,如“味觸色香當(dāng)幾塵”(黃庭堅《送張子列茶》)、“色香味觸映眼來”(黃庭堅《奉同六舅尚書詠茶碾煮茶》)、“色味新香各十分”(葛勝仲《謝通判惠茶用前韻》)、“色香味觸未離塵”(劉才邵《方景南出示館中諸公唱和分茶詩次韻》)。而且還將三者稱為“三絕”:“遂令色香味,一日備三絕”(蘇軾《到官病倦,未嘗會客,毛正仲惠茶,乃以端午小集石塔,戲作一詩為謝》)。

  宋代的茶書就將色香味列為三大標準。如蔡襄《茶錄》指出:“茶色貴白……以青白勝黃白”;“茶有真香……民間試茶皆不入香,恐奪其真”;“茶味主于甘滑”。宋徽宗的《大觀茶論》則將“味”擺到第一位:“夫茶以味為上,香甘重滑為味之全”;“茶有真香,非龍麝可擬”;“點茶之色,以純白為上真”。

  但是,宋代點茶所使用的茶葉仍與唐代一樣,是用蒸青餅茶,即茶葉采摘后要蒸熟、搗碎、榨汁、壓模、烘干成團狀或餅狀的茶餅,特別是斗茶講究茶湯泡沫貴白,盡量將茶葉中的汁液榨干,“蒸芽必熟,去膏必盡”(宋子安《東溪試茶錄》)。致使茶葉的色、香、味都受到很大損失,有時會加進一些香料作為彌補,結(jié)果又使茶失去真香真味。而民間飲用的散茶,卻有不用蒸青而直接烘焙,其香氣和滋味自然勝過餅茶,于是逐漸傳播開來。明代謝肇涮《五雜俎》引元代馬端臨《文獻通考》“茗有片有散。片者即龍團舊法。散者則不蒸而干之,如今之茶也。”后說:“始知南渡之后,茶漸以不蒸為貴矣。”正如明代許次紓《茶疏》所指出:“名北苑試新者,乃雀舌冰芽所造,一挎之值至四十萬錢,僅供數(shù)盂之啜,何其貴也。然冰芽先以水浸,已失真味,又和名香,益奪其氣,不知何以能佳?不若近時制法,旋摘旋焙,色香俱全,尤蘊真味。”特別是明代發(fā)明了炒青、揉捻技術(shù)之后,增強了茶葉的香氣滋味。張源《茶錄》記載:“候鍋極熱,始下茶急炒。火不可緩,待熟方退火,徹人篩中,輕團數(shù)遍,復(fù)下鍋中,漸漸減火,焙干為度……火候均停,色香全美。”茶青炒后復(fù)加烘焙,更加芳香,葉色青綠可愛,經(jīng)過揉捻滲出茶汁,易于溶解,滋味更加醇厚,人們就直接采用開水沖泡,以品嘗茶葉的真香真味,于是在宋元時期就已在民間流傳的散茶沖泡法迅速發(fā)展起來,特別是在明朝初年朱元璋廢除餅茶改進貢芽茶之后,宋代的點茶法就被瀹茶法(散茶沖泡法)所淘汰了。自此之后直到今天,瀹茶法一直占據(jù)中國飲茶方式的主導(dǎo)地位。

  瀹茶法是用條形散茶直接沖泡,杯中的茶湯就沒有“乳花”之類可欣賞,因此品嘗時更看重茶湯的滋味和香氣,對茶湯的顏色也從宋代的以白為貴變成以綠為貴。明代的茶書也開始論述瀹茶法的品嘗問題。如陸樹聲《茶寮記》的“煎茶七類”條目中首次設(shè)有“嘗茶”一則,談到品嘗茶湯的具體步驟:“茶入口,先灌漱,須徐咽。俟甘津潮舌,則得真味。雜他果,則香味俱奪。”要求茶湯人口先灌漱幾下,再慢慢下咽,讓舌上的味蕾充分接觸茶湯,感受茶中的各種滋味,此時會出現(xiàn)滿口甘津,齒頰生香,才算嘗到茶的真味。品茶時不要雜以其他有香味的水果和點心,因為它們會奪掉茶的香味。羅廩的《茶解》也專門談到品嘗問題:“茶須徐啜,若一吸而盡,連進數(shù)杯,全不辨味,何異傭作。盧仝七碗,亦興到之言,未是事實。山堂夜坐,手烹香茗,至水火相戰(zhàn),儼聽松濤,傾瀉人甌,云光縹渺,一段幽趣,故難與俗人言。”主張品嘗茶湯要徐徐啜咽,細細品味,不能一飲而盡,連灌數(shù)杯,毫不辨別滋味如何,等于是傭人勞作牛飲解渴。真正的茶人品茶,最好是山堂夜坐,親自動手,觀水火相戰(zhàn)之狀,聽壺中沸水發(fā)出像松濤一般的聲音,香茗人杯,茶煙裊裊,恍若置身于云光縹渺之仙境,這樣的幽人雅趣是難以和俗人講清楚的。明代的屠隆在《考槃馀事》卷3“茶箋”中強調(diào)要識趣:“茶之為飲,最宜精行儉德之人,兼以白石清泉,烹煮得法,不時廢而或興,能熟習(xí)而深味,神融心醉,覺與醍醐甘露抗衡,斯善鑒者矣。使佳茗而飲非其人,猶汲泉以灌蒿萊,罪莫大焉。有其人而未識其趣,一吸而盡,不暇辨味,俗莫大焉。”品茶講究“幽趣”,是明清文人在品茗活動中所追求的藝術(shù)情趣,也是中國茶藝的一大特色。

  這樣的品茶最適合用小壺小杯來品啜,許次紓《茶疏》“飲啜”就主張:“一壺之茶,只堪再巡。初巡鮮美,再則甘醇,三巡意欲盡矣。”“所以茶注欲小,小則再巡已終。寧使馀芬剩馥尚留葉中,猶堪飯后啜漱之用。”馮可賓的《岕茶箋》也主張用小壺泡茶:“茶壺以小為貴。每一客,壺一把,任其自斟自飲,方為得趣。何也?壺小則香不渙散,味不耽擱。況茶中香味,不先不后,只有一時,太早則未足,太遲則已過。的見得恰好一瀉而盡,化而裁之,存乎其人。”于是就逐漸形成了功夫茶藝。最早見于記載的是清初袁枚的《隨園食單·茶》:“余向不喜武夷茶,嫌其濃苦如飲藥。然丙午秋,余游武夷,到曼亭峰天游寺諸處,僧道爭以茶獻。杯小如胡桃,壺小如香櫞。每斟無一兩,上口不忍遽咽。先嗅其香,再試其味。徐徐咀嚼而體貼之,果然清芬撲鼻,舌有馀甘。一杯之后,再試一二杯。令人釋躁平矜,怡情悅性。”這是典型的小壺小杯沖泡法,是今天功夫茶藝的原型,至清代晚期,功夫茶藝就已經(jīng)很成熟了。

  據(jù)寄泉《蝶階外史·功夫茶》記載,其具體沖泡程式如下:“壺皆宜興沙質(zhì)。龔春、時大彬不一式。每茶一壺,需爐銚三候湯。初沸蟹眼,再沸魚眼,至連珠沸則熟矣。水生湯嫩,過熟湯老,恰到好處頗不易。故謂天上一輪好月,人間中火候一甌。好茶亦關(guān)緣法,不可幸致也。第一銚水熟,注空壺中蕩之潑去;第二銚水已熟,預(yù)用器置茗葉分兩若干立下壺中,注水,覆以蓋,置壺銅盤內(nèi);第三銚水又熟,從壺頂灌之周四面,則茶香發(fā)矣。甌如黃酒卮,客至每人一甌,含其涓滴而玩味之。若一鼓而牛飲,即以為不知味,肅客出矣。”

  由此可知,清代功夫茶藝的程式為:煮水、溫壺、置茶、沖泡、淋壺、分茶、奉茶??腿嗽谄穱L茶湯時則要求“含其涓滴而玩味之”,徐珂《清稗類鈔》提到邱子明泡功夫茶時也說:“注茶以甌,甚小,餉一甌,含其涓滴而咀嚼之。”這“玩味”“咀嚼”的是茶湯之色香味,至于如何“玩味”“咀嚼”?清代梁章鉅《歸田瑣記》“品茶”一節(jié)中提到福建泉州、廈門人的功夫茶時指出:“一日香,花香小種之類皆有之。今之品茶者以此為無上妙諦矣,不知等而上之則曰清,香而不清,猶凡品也。再等而上之則曰甘,香而不甘。則苦茗也。再等而上之則曰活,甘而不活,亦不過好茶而已?;钪蛔?,須從舌本辨之,微乎微矣,然亦必瀹以山中之水,方能悟此消息。”梁章鉅將茶之香味區(qū)分為香、清、甘、活四個品級,要從舌頭上去細細辨析、體味,可見清代品茶是何等之精。

  不僅如此,明清文人品茶還講究環(huán)境的幽雅。徐渭在《徐文長秘集》中對品茗環(huán)境有概括的論述:“品茶宜精舍,宜云林……宜永夜清談,宜寒宵兀坐,宜松月下,宜花鳥間,宜清流白云,宜綠蘚蒼苔,宜素手汲泉,宜紅妝掃雪,宜船頭吹火,宜竹里飄煙。”許次紓《茶疏》對品茗環(huán)境談得更詳細:“心手閑適,披詠疲倦,意緒棼亂,聽歌拍曲,歌罷曲終,杜門避事,鼓琴看畫,夜深共語,明窗凈幾,洞房阿閣,賓主款狎,佳客小姬,訪友初歸,風(fēng)日晴和,輕陰微雨,小橋畫舫,茂林修竹,課花則鳥,荷亭避暑,小院焚香,酒闌人散,兒輩齋館,清幽寺觀,名泉怪石。”其中“心手閑適”、“聽歌拍曲”、“鼓琴看畫”、“賓主款狎”、“訪友初歸”等等是屬于品茗的人文環(huán)境,“明窗凈幾”、“洞房阿閣”、“兒輩齋館”、“清幽寺觀”等等是屬于品茗的室內(nèi)環(huán)境,而“風(fēng)日晴和、輕陰微雨、小橋畫舫、茂林修竹”、“荷亭避暑、小院焚香”、“名泉怪石”等等則是屬于室外的自然環(huán)境。品茶品到這種地步,完全變成一種充滿審美情趣的藝術(shù)行為,也標志著中國的茶藝至此已經(jīng)高度成熟。

  三、中日茶文化的不同發(fā)展方向

  三、中日茶文化的不同發(fā)展方向

  由此可見,中國茶文化的發(fā)展方向是沿著茶藝軌道而與時俱進的。對茶葉的色、香、味及藝術(shù)意境的追求一直是中國茶藝的重點。從唐代以前的夾雜他物的混煮法到唐代的煮茶法、宋代的點茶法和明清時期的瀹茶法,泡茶方式是朝著自然、簡約、生活化的方向發(fā)展。與此同時,茶葉的制造方法也從蒸青、壓汁、制餅發(fā)展為烘青、炒青以至搖青等方法,制造出能顯示茶葉自然形態(tài)、色澤、香味的綠茶、黃茶、白茶和青茶等產(chǎn)品,形成了千奇百態(tài)、異彩紛呈的茶的世界。而這一切都是隨著時代的更替,社會的發(fā)展,人們品茶口味的變化而向前演進。這種變化的終極目標是越來越追求茶葉本身天然的色香味形,賦于品茶以豐富審美情趣的藝術(shù)性,無疑,這是一種人性化的追求,它符合中國文人崇尚自然、追求天人合一的本性。應(yīng)該說,這是一種歷史的進步。

  反觀日本,他們將中國宋代的點茶法引進本國后,卻發(fā)展為宗教色彩極濃的日本抹茶道。直到今天,他們飲用的是從宋代以來一成不變的蒸青綠茶粉,使用的也是宋代點茶法那一套點茶器具和方式,居然可以歷千年而不變。這是因為引進中國飲茶方法的都是日本高僧,他們是在中國寺廟中將佛門茶事學(xué)回去,并將它們作為佛門清規(guī)的組成部分一直在佛門中被嚴格地傳承下來。比如,最早將中國宋代寺廟中的飲茶禮儀引進日本的是對日本茶道的創(chuàng)立產(chǎn)生重大影響的南浦紹明(1235—1309),他于南宋開慶元年(1259)人宋遍參名師,師從杭州凈慈寺虛堂智愚禪師。咸淳元年(1265)秋,虛堂智愚奉旨為余杭徑山寺萬壽禪寺住持,南浦紹明也跟著上山,一邊參禪,一邊學(xué)習(xí)徑山等寺院的茶禮。咸淳三年南浦紹明回國,臨行前得到一套茶臺子。他將茶臺子連同七部中國茶典帶回了日本,一邊傳禪,一邊傳授禪院茶禮。南浦紹明回國后曾任崇福寺住持33年。其茶禮被弟子大德寺開山宗峰妙超所繼承,帶回的茶臺子等茶道器具也轉(zhuǎn)移到大德寺。大德寺的茶禮后來就傳至對日本茶道的創(chuàng)立都有很大貢獻的一休宗純和村田珠光。由此可見,日本所傳去的茶道實際上就是佛教茶道。

  不僅如此,就是連赫赫有名的日本茶道精神——茶道四規(guī)“和、靜、清、寂”也從是中國佛門典籍中學(xué)去的。據(jù)日本學(xué)者西部文凈在《禪與茶》一書中的考證,南浦紹明帶回日本的七部茶典中有一部是劉元甫所作的《茶堂清規(guī)》,其中的“茶道規(guī)章”和“四諦義章”兩部分被后世抄錄為《茶道經(jīng)》。從《茶道經(jīng)》中可知劉元甫乃中國禪宗楊岐派二祖白云守端的弟子,與湖北黃梅五祖山法演(楊岐派三祖)為同門。他以成都大慈寺的茶禮為基礎(chǔ),在五祖山開設(shè)茶禪道場,名為松濤庵,并確立了“和、敬、清、寂”的茶道宗旨。可見,日本的茶道四規(guī)本是來自中國五祖山的松濤庵,一直傳到千利休的手里,再次被發(fā)揚光大,成為日本茶道信徒們頂禮膜拜的最高宗旨,從而名揚世界。[3]

  但是,劉元甫的《茶堂清規(guī)》連同他的“和、敬、清、寂”四諦在中國宋代以后卻失去蹤影,既沒有在佛門寺廟中得到傳承,更沒有被廣大茶人們所接受,以致中國茶文化界至今極少有人知道劉元甫的名字和他的茶道四諦。由此亦可反證,茶道觀念在中國確實是缺乏豐厚的土壤。

  而在日本,學(xué)茶也就是在學(xué)佛,學(xué)佛必須學(xué)茶,在今天的日本寺院中,個個和尚都是茶道高手。日本茶道圣典《南方錄》卷首就記錄千利休的一段話:“草庵茶的第一要事為:以佛法修行得道。追求豪華住宅、美味珍饈是俗世之舉。家以不漏雨,飯以不餓肚為足。此佛之教誨,茶道之本意。”

  千利休的高足山上宗二在《山上宗二記》中說得更明白:“茶道是從禪宗而來的,同時以禪宗為依歸,專門作為禪僧的行為準則,珠光、紹鷗都是禪宗的門徒。”

  后來的《澤庵和尚禪茶錄》也記載另一位茶道大師澤庵宗彭的話:“茶意即禪意也。因此舍掉禪意之外就沒有茶意。不知道禪味的話,也就不知道茶味。”

  既然茶道是作為修行佛法追求得道的一種手段,最重要的是它的教義和儀式以及信徒們的虔誠與專一。他們可以為舉行一次茶道連續(xù)坐上幾個小時,至于茶湯的色香味就不是首先要考慮的事情了。因此,盡管日本的茶道經(jīng)過歷代大師們的不懈努力,形成了完整、成熟、具有鮮明民族特色的茶道藝術(shù)文化體系,在國際上也產(chǎn)生過很大影響。但是與中國茶藝相比,它走的是另一條道路,對茶道形式和教義的重視遠遠勝過對茶湯香味的追求。

  這是各自不同的歷史、文化背景造成的,我們無須強分軒輊。但是了解了這一區(qū)別,卻可以使我們正確認識中國茶文化歷史的發(fā)展方向。日本人可以繼續(xù)為他們的茶道而驕傲,我們卻應(yīng)該為中國的茶藝而自豪。也正因如此,中國的茶藝今天又開始走向世界,不但在西方有一大批的歐美人士在學(xué)習(xí)中國茶藝,驚嘆中國的茶葉會有如此美妙的香氣和滋味,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地欽羨中國人把飲茶變成一門藝術(shù)。[4]就是在茶道王國的日本,現(xiàn)在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士對自己的茶道失去興趣,而在學(xué)習(xí)芳香襲人充滿藝術(shù)情趣的中國茶藝。

  植根于生活和人性土壤之中的中國茶藝,永遠與時俱進,永遠煥發(fā)青春!

  [參考文獻]

  [1]關(guān)劍平.茶與中國文化[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

  [2]陳文華.長江流域茶文化[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

  [3]丁以壽.日本茶道草創(chuàng)與中日禪宗流派關(guān)系[J].農(nóng)業(yè)考古,1997,(2).

  [4]汊漢.西歐觀眾為東方茶藝喝彩[J].農(nóng)業(yè)考古,2003,(4).

  論中日茶文化的相關(guān)論文2

  中日茶文化的對比

  摘 要: 日本的飲茶文化大致形成于8世紀初,是從中國傳到日本的??梢哉f日本茶文化是中國茶文化歷史發(fā)展的延續(xù)。在中華文化中,“茶道”是重要的構(gòu)成部分,“茶道”以“茶”為媒介,是日常生活中的一種禮儀,也是人修養(yǎng)的一種體現(xiàn)方式。通過倒茶儀式,一起品茶,增進友情,提高審美情趣,學(xué)習(xí)禮儀,是一種非常有用且和睦快樂的儀式。文章就中日茶文化對比展開論述。

  關(guān)鍵詞: 飲茶文化 中日對比 起源 特征

  飲茶在中國有非常悠久的歷史記錄,飲茶文化開始的具體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從考證,但是很多資料顯示,世界上很多國家的飲茶文化是從中國傳過去的。也就是說飲茶這個習(xí)慣是從中國開始,其他國家的飲茶、種茶的習(xí)慣直接或間接地都是從中國傳去的。但是現(xiàn)在中國許多人并不這么認為,他們大多認為,喝茶是中國人的習(xí)慣,但是“茶文化”是從外國傳來的。特別是如今,日本的茶文化模式主導(dǎo)著世界的“茶文化”。因此,下面仔細分析比較中日“茶文化”的異同,從中得出結(jié)論。

  1.“茶”和“茶文化”的起源

  中國是“茶”的原產(chǎn)地,在中國最早發(fā)現(xiàn)了茶葉并加以利用,我國還形成了獨特的茶文化。在中國,茶葉最初是在四川省周圍種植,然后擴展到東部、南部等廣大地區(qū),最后全國傳播。日本的最澄和尚在中國學(xué)習(xí)佛教然后把茶的種子傳入日本。然后茶就在近江(滋賀縣)附近種植,而且通過嵯峨天皇的大力推薦種植,茶得以在日本各地廣泛種植。在中國飲茶最初是作為藥用,然后漸漸演變成日常生活中的喝茶。陸羽的《茶經(jīng)》是我國制茶、飲茶和茶文化形成的背景基礎(chǔ)。而且中國的茶文化是從當(dāng)做藥飲開始慢慢演化成喝茶,品茶。這是一個從“實用主義”演變成“精神文化”的過程。此后茶和儒教開始產(chǎn)生了關(guān)聯(lián),并廣泛融合在詩文、書畫、陶瓷工藝等方面。日本“茶”文化的歷史正好相反,是從“精神層面”到“實用主義”的演變。就飲茶方式說,中國和日本是完全不同的風(fēng)格。此外,日本的茶道即沏沫茶法是中國宋代即日本中世紀時期的飲茶方式的反映。

  2.“茶道”的概念

  在東方文化中,“茶道”是非常重要的構(gòu)成部分。實際上一旦說到“茶道”大部分人就會和日本聯(lián)系起來。實際上,“茶道”這個詞在中國從唐朝開始應(yīng)用了近千年。中國人認為“道”是完美思想的學(xué)說,關(guān)乎于宇宙,人生規(guī)則。對于中國人來說,“道”是不會簡單說出來的。但是在日本品茶稱作“茶道”,賞花稱作“花道”,劍術(shù)稱為“劍道”,摔跤搏擊稱為“柔道”。在中國飲食、游樂活動中升華成“道”的只有“茶道”。“茶道”是以茶為媒介的生活中的一種禮儀,是精神修養(yǎng)的一種體現(xiàn)。

  3.中國的“茶道”

  “茶道”作為一種精神修養(yǎng)很快在中國興起,中國人至少在唐朝或是更早時期,喝茶就作為一種精神修養(yǎng)的“道”而存在。唐朝的《封氏見聞錄》中就有“茶道”這個詞的記載,這是“茶道”出現(xiàn)在文獻資料中的最早記載。中國地域遼闊,氣候各異,茶的種類比較多。中國對于“茶”的分類是根據(jù)茶的形狀、目的不同而分。一般出口的茶不同,有綠茶、紅茶、白茶、烏龍茶等,也有壓縮茶和即融茶。擁有豐富的茶類資源,中國“茶”的品質(zhì)得到重要認可。另外,中國人根據(jù)茶葉種類的不同,茶具和泡茶的方法也不同。中國的茶藝非常重視要泡好茶用什么樣的好方法?,F(xiàn)在已經(jīng)形成了完整的“色”、“香”、“味”、“形”一整套評價標準。在中國,最開始的茶道是以推行道家五行和諧和儒家中庸之道為本的。中國的茶具都是細致打造的瓷器。例如飲茶用的茶壺通常都是紫砂壺,而且對茶具的造型、花紋、材料、顏色、美感方面都有嚴格標準。

  4.日本的“茶道”

  日本沏茶時最重視的是沏茶的“間”,并且十分重視其中的精神體現(xiàn)。泡茶的方法不像中國那么多。日本有綠茶出產(chǎn),還有雨露茶、煎茶、綠墨茶、粗茶等種類。日本的茶道深受中國茶道影響,非常重視其過程?,F(xiàn)代研究表明,古代日本并沒有種植茶葉,沒有飲茶習(xí)慣,飲茶習(xí)慣大概形成于8世紀,從中國傳到日本。日本茶道的目的,不重茶優(yōu)劣的鑒別,味道濃淡的體會,而是通過復(fù)雜的儀式,實現(xiàn)對靜寂境界的一種追求,達到和諧、陶冶情操的目的。日本的茶道強調(diào)“茶和禪的一體”,吸收了中國茶道的一部分,而且更加強調(diào)人們的和平共存,促進人們互敬互重,互相友愛,也推動人們形成清廉高潔的素質(zhì)。日本的茶道重視自身內(nèi)心的反省,提高自身修養(yǎng)的本來的禪道精神。

  5.中日茶道特征比較

  在中國最先提出了“茶道”這一概念,但是沒有具體形式,中國的“茶道”重視精神,輕形式。在茶道的內(nèi)容和形式上,中日茶文化主要相異在“道”上,“實用”到“精神文化”,“精神文化”到“實用”,葉子一樣的“茶”和粉末狀的“茶”,一個重視“品”和一個重視過程,這些都是中日茶文化差別所在。中國的“茶道”是儒、佛、道教精華的融合吸收,強調(diào)“中庸”,“茶禪合一”,“天人合一”,形成自己獨有的精神。中國的“茶道”崇尚自然,而不是像日本茶道那樣重視形式。因此,在中國日本的“茶道”稱作“茶藝”更合適。

  經(jīng)上述比較研究,我認為在中國“茶文化”中應(yīng)該更多吸收日本“茶文化”中的嚴謹和美麗的一面,日本茶文化過分拘謹?shù)囊幻鎽?yīng)當(dāng)被改善,應(yīng)該附有更多人情味和實用性。這樣?xùn)|方的“茶文化”將會得到進一步改善,在世界文化領(lǐng)域作出應(yīng)有貢獻。

  參考文獻:

  [1]靳飛.茶禪一味――日本的茶道文化.百花文藝出版社,2004.

  [2]張忠良,毛先頡.中國世界茶文化.時事出版社,2006.

  [3]關(guān)劍平.茶與中國文化.人民出版社,2001.

  [4]���}�三,著,村��博,譯.茶の本.巖波文庫,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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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關(guān)于日本茶文化的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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